医疗猎聘：为何有公司能吃肉 有公司只能喝汤？

“最高享受90万元生活补贴，还有配偶子女相关安置服务”，近日山东省济南市出台的《济南市医疗卫生行业人才引进培养和管理暂行办法》给高层次医疗人才开出了大红包。不独济南，2017年深圳招聘全科医生起薪30万，贵州茅台医院招聘主任医师年薪60万并送免费住房等新闻都在暗示：尽管医生阳光收入过低仍是老生常谈，但市场上对优秀医疗人才的渴求一直存在。

家庭医生签约、医生多点执业落地、社会办医疗机构数量已超过中国医疗机构半数等利好背景下，原本“静若池水”的医疗人才市场流动性明显增强。丁香人才发布的《2017中国医院招聘发展调研报告》数据显示，参加求职调研的 7,000 名医务工作者中，有 84% 表示考虑过跳槽或转行，在高转型意愿前，医疗专业人才市场服务似乎也正迎来春天。

医疗专业人才市场需求改善明显

“丁香人才是我们孵化的第一个商业化产品，没有太多商业故事可以讲，但走得一直比较稳健扎实。”丁香园副总裁、医院事业部负责人帅玉环说。据健康点了解，丁香人才目前已经成为丁香园内部第二大收入来源BU，也是丁香园利润最高的BU。

丁香人才于2007年首先开始开展业务，发展初期面对的是公立医疗机构占绝对主力的市场环境，无论是医院招聘人才方式还是医生观念都极为保守闭塞，针对医院端的人才业务拓展相当艰难。

帅玉环说到，丁香人才在2010年以前甚至都不是丁香园重点发展的产品，主要的瓶颈是市场条件不成熟，医学类的人才流动包括国家政策导向都没有鼓励医生多点执业，医生的理念也比较传统，公立医院主要通过定向培养、定向招聘的方式招募人才，人才市场需求仅为民营医疗机构及制药企业，这很大程度限制了医疗专业人才领域商业化的想像空间。

关键的时间转折是2010年。首先是政策鼓励社会办医，为社会办医疗机构创造了机会：2010年11月26日，国务院办公厅发布《关于进一步鼓励和引导社会资本举办医疗机构意见的通知》，明确“进一步鼓励和引导社会资本举办医疗机构”；2011年年中和年末，原卫生部又进一步调整“非公立医疗机构设置审批和管理以及专科医院的设置审批管理”，为社会办医在实际运营层面创造条件。

政策对医疗人才市场的影响也不断发酵。帅玉环讲到，2011年、2012年后医疗人才市场有很大的变化，首先是公立医院对人才需求明显增加，很多医院早期新建、扩建市场导向性很明显，也比较愿意使用市场化的手段解决人才获取问题。其次，医生的观念也发生了很大变化，互联网医疗及医生集团、医生自由执业政策对于医生的观念冲击很大，医生的市场意识明显增加，更加愿意为职业发展跳槽。

伴随医生自由执业、社会办医相关政策逐步落地，医疗市场的需求也越发成熟。“医疗人才市场需求的问题是逐步得到解决了，医生的观念越来越开放，而中国医疗市场的市场化程度也在不断提高。”帅玉环说，“以前需要医生的只有医院，但现在已经扩展到了整个大健康行业，医生和护士在市场中的角色也在发生变化，能够担任的职业角色更加丰富，消费类的医药产业蓬勃发展，美容机构、月子中心、康养中心等相继出现，可以说近几年医疗专业人才市场的需求得到了很大改善。”

帅玉环同时讲到，虽然借助于医疗人才需求改善的“东风”，丁香人才已经突破了瓶颈期，但发展速度与互联网行业的“爆发式增长”相比更缓慢，这跟医疗行业本身的特点有关系，但更重要的是，医疗人才市场的一个关键问题还未解决，这也意味着逐利的资本很难短期内在这块市场收获成果。

欧美医疗猎聘的商业模式难落地中国

根据2016年原国家卫生计生委的统计数据，中国的执业医师数量为265万，执业（助理）医师数为319万，按照每年最多10%的医生流动比例计算，也不过50多万的医生，这个量决定了医疗专业人才招聘市场的刚性需求，如果医生供给不足的问题不解决，再大的市场需求也很难得到满足。

帅玉环说到，医疗人才的流动与企业界人才额流动存在很大差异，企业界的人才只要岗位相通或者行业相通，互动流通的可能性很大，这中间创造的人力资源机会很多，而医院则并非如此，不同细分领域的医生的差异很大，成熟医生的岗位互通性几乎没有，这也决定了这块市场相对受限，很容易看到天花板。

由于市场天花板存在，帅玉环对于近期资本尝试进入到医疗专业人才招聘市场的商业模式并不看好。她讲到，受医疗人才市场需求改善影响，to B模式很成熟，仅模式上容易理解与复制，但难点在于可持续性商业模式很难兑现。

具体而言，她说，即便一些平台具备医生群体的资源优势，但这些资源优势兑现为现金流及利润，不一定能培养出持续性增长的商业模式，现在常见的变现方式包括教育、培训及人才招聘等，丁香园很早就在尝试，这为丁香人才构建了“护城河”。帅玉环自信表示，后来者很难在市场中攫取到更多的机会，因为市场容量有限。

但在欧美等医疗资源发达、人才流动更加自由的环境中，医疗专业人才猎聘服务的市场空间则巨大很多。以英国为例，在2015-16年间，仅在在寻找临时医生和护士这件事上，NHS（英国国家医疗服务体系）投入的成本就高达约37亿英镑。以致于英国卫生大臣杰里米？亨特（Jeremy Hunt）曾多次激烈批评那些“医疗人力资源机构”，认为它们收费过高，不过这也从一个侧面凸显英国医疗人力资源机构的吸金能力。而在美国，医疗服务公司AMN、猎头公司Adecco都已经成功上市，其中AMN（NYSE:AMN）创立于1985年3月，为美国的医疗保健机构提供劳动力解决方案和人员配置服务，去年收入高达19.9亿美元。

对于中国市场中的后来者，帅玉环认为存在几点壁垒：首先，医疗人才招聘平台的商业模式看似都简单，但能否持续，涉及市场资源条件与运营支持条件，如果条件不成熟，则客户的服务效果不能保障，因为先天条件不具备，医生资源供给不足，长期来看经营的利润空间就很受限制；其次，医疗领域的人市场意识相对较弱，对第三方招聘平台的信任培养需要很长的时间；最后，丁香园并不完全依靠丁香人才获得现金流和利润，多产品矩阵能够缓解快速盈利的压力。

与此同时，如果涌入资本的短期逐利性也可能对医护人员的职业市场发展产生不良的影响。“现在已经有些苗头，人才竞争出现了白热化的趋势，有些平台通过‘烧钱’方式去抢夺医护资源，这会使得医护人员更加浮躁，而医学领域需要精耕细作去做，过度市场化的倾向对于医生自身的学习成长长期看没有好处。”帅玉环说。

资本本身带来的商业模式革新只能起到锦上添花的作用，医护资源不足的问题不解决，医疗专业人才市场的天花板就难以得到改善。这一点在基层医疗领域格外突出。在5月底举办的“江苏省基层医疗卫生机构公开招聘医学人才”新闻通气会上，省卫计委领导透露，仅仅江苏省，基层医疗卫生机构人才缺口４－５万。

医护资源不足在中国非常突出，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教育系统输送到医疗系统的人才有收紧的倾向。此前《柳叶刀》上的一项研究数据显示，2004年到2015年中国有472.8万医学生毕业，但新增的执业医生只有75.2万，虽然研究可能在统计口径上存在一定的偏差，但是医学专业的学生中途转业的现象确实屡见不鲜。

“‘医生供给’是医疗专业人才市场发展的源头活水，真正对人才流动起促进作用的，不是若干个哪一项具体的政策，而是多元化的社会环境演变与发展，催生了医疗行业的市场化发展，一个逐步市场化的行业，人才肯定会流通，并会衍生出相关行业服务机构。但是否能做好服务，尤其是医疗人才招聘服务，核心点在于医疗人才市场的供需比是否在正常范围，而核心中的核心是医疗人才一直存在短缺问题。”帅玉环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