液体活检和基因测序技术投资热的冷思考

精准诊断以及治疗方面我国也在世界范围内处于领先地位。2015年3月，中国成立“精准医疗”战略专家组，并计划在2030年向精准医疗行业投入600亿元。作为精准医疗的重要代表，液体活检似乎迎来了“艳阳天”。液体活检和二代测序技术都属于肿瘤精准医疗领域，也是当下最热门的两大技术。液体活检不仅被MIT technology review纳入“2015年度十大突破技术”，还被福布斯评为“未来五大医疗行业颠覆技术”，其临床应用前景非常广泛，然而现阶段，液体活检用于早筛、辅助诊断抑或术后监测，还仅限于科研探索，亟待大规模的临床研究验证。二代测序技术则经历了质疑、被政府叫停后逐步开始规范化，临床应用领域也在逐步扩大。2016年4月23日，中国临床肿瘤学会（CSCO）、中国肿瘤驱动基因分析联盟（CAGC）在北京发布《二代测序（NGS）技术应用于临床肿瘤精准诊治的共识》。

4月16日由国药励展、国药资本、中金公司主办、JP Morgan资产管理协办的2016中国医疗健康产业投资大会（Healthcare China2016）的四大分论坛之一——“前沿科技—基因技术”专场论坛上，国内领先的基因测序公司、相关行业专家、投资者分别就这一领域的发展现状以及挑战分享了自己的观点和看法。以下是论坛主要内容。

北京贝瑞和康生物技术公司CEO周代星：基因检测是大势所趋

这几年，遗传和肿瘤两个领域非常大的突破：一个是肿瘤治疗；另一个是检测，检测跟治疗相辅相成。

这几年NIPT市场发展分为这几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2010~2013年，这是一个潜伏期；2014年、2015年国内政策逐渐放开NIPT，将这项检测技术产品化。今年NIPT行业检测量是200万份，今后这几年检测量将会有非常大的快速增长；2020年将会有1000万份NIPT的检测量。

贝瑞和康和行业其他几家公司用了很长时间才实现了NIPT技术产品化，2015年3月份获得批准，1年多的时间已经有两千多份的样品，目前国内50家以上的医院采用贝瑞和康的仪器进行检测，但是到今天才批了108家医院做NIPT的检测。周代星认为，再过几年，最起码产科医院就会形成在分子检测和分子认识可以达到国际上前沿的机构，超过美国的医院操作范围，这就是在行业有一定领先国际的地方。

贝瑞和康的目标是在三四年的时间，能够通过基因检测技术提前预测国内最一些重大遗传疾病。疾病里面非常关键就是两类，染色体疾病和突变。贝瑞和康最初通过染色体疾病能实现三个疾病的检测，现在的技术可以做到7种疾病的检测，在香港执行14种疾病的检测，中国有一个省要做的是一百多种疾病，这个技术上花了两年多的时间，现在已经进入了临床应用。

今后3~5年，一管血就可以检测重大遗传疾病。现在这个领域遇到的问题不是检测技术上的问题，而是数据解读的问题。所以第一件请要建立数据库，贝瑞和康通过阿里合作，现在基本上有了中国人第一个最大人类基因组的数据，对下一步的解读作出很好的基础。

如果作为一个肿瘤检测，最关键技术指标就是用一种指标。在血液如果有1千个分子，有一个分子是突变，如果查不出来，这个技术就没有长期持久性，产品没有生命力。

第三个方面就是抗药性，贝瑞和康通过检测已经证实可以提前6到8个月看到肿瘤的存在，最重要的在肿瘤病人没有症状的时候可以查出来，最近有很多文章揭示这个方向怎么做，比如说香港有教授做了2万名的筛查，刚刚公布了17个肿瘤病人，有13个被证实是肿瘤病人。

肿瘤市场根据华尔街几个机构的计算，是遗传疾病检测市场10倍以上。周代星非常看好基因检测的发展。第一，NIPT将成为产前检测的一线筛查手段，美国目前也在非常积极希望推进；第二，重大遗传疾病的存在将在出生前获知；第三，肿瘤液态活检将是癌症治疗和病情监控的常规手段；第四，肿瘤早诊将通过血液检测得到实现；第五，依赖于大数据库的疾病和健康状态信息诠释将成为日常的一部分。

不过，目前这一领域仍然面临挑战。第一，目前技术还不能实现以上目标；第二产品化的难度，遗传疾病发病率低，癌症早诊临床时间长；第三是市场规范；第四是伦理。如果一个近视眼的人，在出生之前，小孩有近视眼基因突变，父母要不要这个小孩，但是伦理觉得不应该，不过只要有市场，就有人去检测。   

复旦大学肿瘤转移研究所所长钦伦秀：CTC在临床上的四大意义

肿瘤细胞进入到循环里面，就是将来转移复发的根源。循环肿瘤细胞（CTC， Circulating Tumor Cells）CTC和转移之间有什么关系？CTC怎么样逃避强大的免疫系统？CTC进入循环里面，发生了什么样的改变？现在它是非常复杂的状态。从90年代的时候，CTC数目越大，转移复发率越高，这个是停留在比较初级的阶段，也发现了很多肿瘤CTC的数目和肿瘤愈后有关。

现在两项研究证明，CTC不仅是个数问题。有干细胞表现的病人，愈后是更差。2013年有报道指出，肿瘤细胞转移过程发生两个改变，一个是表型的细胞变成迁移型细胞，还有一种是一个动态变化过程，到底以什么样细胞类型为主要的表现，目前还不是很清楚。

CTC第二个意义就是监控治疗的反应。为什么在临床病人发现很多手术以后若干年会复发，原因是什么？存在一些循环肿瘤细胞在休眠，时机不成熟，等到时机成熟了以后，就发生了隐秘性的转移。CTC和耐药的相关性，可以指导我们治疗方案的研究。目前炒的最热就是靶向治疗，钦伦秀认为，最主要的问题是一个要长期用药出现了耐药问题，能否在疾病出现明显进展上提前进行治疗方案的干预，以提高患者的生存率。

CTC第三个意义就是早期诊断。如果早期发现，可以为将来明显降低复发率。CTC不仅是细胞学的问题，也可以做单细胞测序等等。CTC第四个意义就是靶向治疗的新靶点。

【主持人】：据不完全的统计，这个行业里面几百家大大小小企业新设立了企业，绝大部分号称自己可以做液体活检，请各位专家和投资人，大家一起讨论一下，这种现象你们怎么看？在未来1~3年对行业形成什么样的促进作用？

【周代星】：目前做液体活检公司，北上广深有150家左右。这个行业液体活检包含内容很广，不光是肿瘤检测，包含了NIPT，还有移植时候的检测等等，只要在血液里面查出来的东西都算液体活检。150家公司里面，我认为绝大部分公司不太合格，最起码技术都没有达到指标。政策监管下，会有一个优胜劣汰的过程，肿瘤行业今后也会经历这个过程。液体活检首先技术要达到高端的程度，投资人看液体活检的早期项目，一定要看技术的可靠性以及高端性。接下来就看技术能不能转换成产品。

【钦伦秀】：我从临床医生角度去看，液体活检这个领域潜力是无限的，必须要发展。

其次，从液体活检技术角度，目前医院提供常规临床检验达不到病人要求，而是形成体制把它限制在那里，因为卫生行政管理部门不准收费的项目，是不太容易在医院里面开展的。这个需要从治疗里面进行监控，或者为临床精确的选择一些治疗方案和药物，现在尽管一些医院一些公司在做，但是比较粗浅，在短期之内医院不可能在这方面有很大的突破，但是市场又需要，所以必须要有其他第三方来填充。

液体活检要想发展的好，有几个点要注意：第一，要在老百姓心目中和从业人员心目中要建立信用体系。一定要数据说话，分子水平还有很多不确定性，有时候要有过渡诊断的风险。第二，要长久发展，特别和临床的实际诊疗过程里面，你必须不能把自己游离在外面，必须主动对接卫生行政体系。

【夏学锋】：我跑了很多的医院，发现在医生群体里，这个液体活检新技术如何应用到临床，还需要有一些科普；另外一个就是技术的问题，很多公司做的报告非常不专业，我们希望生物检测公司，能够把这种技术衡量贯彻到医生相信，病人真正受益。

第二关于临床应用方面，法规当然是一个方面，另外就是这个几千元的技术检测，是否能解决实际问题？治愈率不高的原因，就是我们没有选择病人。我们主张多个相关基因进行测序，比较完整可以反应病人的状态。

【殷鹏】： CTC应该是一个很好的方向。肿瘤最难的就是早期诊断，现在的技术手段远远没有达到临床需求。具体到如何投资CTC公司，关键要看技术细节、临床数据。

【季序我】：液体活检投资现在很热，我觉得有三个因素需要考虑：第一，确实技术进步非常快；第二，如果放在经济转型和流动性环境来看，投资界朋友们都会追逐代表新方向的企业，尤其过去两年，很多上市公司，只要往哪一个方向去转型，马上在二级市场有立竿见影的反馈，这样的行为反过来刺激到二级市场的火热的状态。但这个是否会持续，需要思考。第三，如果泡沫必然破灭的话，到底有什么公司可以活出来，如果我是创业者要做什么样的公司，如果我是投资者要看什么公司。

【主持人】：嘉宾也说了北上广只有上百家企业做这个事情，一两百家企业有没有超过10%企业像贝瑞和康具有优势的问题，如果你做投资更加看好什么企业？

【周代星】：因为我们是技术出身，所以更加看中技术。我们是先把技术做强后再去考虑融资，再想办法扩大市场，但我现在很多企业首先从商业角度来做这个事情，通过讲商业故事以获得一轮又一轮的融资。这看起来有点像移动互联网，一旦经济环境不太好，他们会消失掉。

与会嘉宾提醒产业界和投资界对此一定要保持审慎，冷静面对。他们希望在中国未来能够出现扎扎实实靠创新技术实力成长的液体活检和基因测序公司最终成长壮大，使得中国的液体活检产业能走在世界发展的前沿，真正为社会和病人提供一些真正有价值的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