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5月21日，山东省市场监督管理局对济南润达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作出行政处罚（鲁市监处罚〔2025〕5号）：该公司因低价销售全自动凝血分析仪，并捆绑试剂耗材，谋取交易机会，构成商业贿赂，被处以60万元罚款。在这个充满荷尔蒙味道的日子里，济南润达的日子很显然不太舒服，明明我都是按照市场上的玩法，凭什么受罚的是我？当然这个不管是商战也好，报复也罢，给行业透露出一些不一样的信号；一边是合规的趋严，一边是利润的压缩，渠道商在中间的作用，着实无奈。我们先来分析润达被处罚的原因，按照处罚文书的说明：济南润达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在经营活动中，低价向医院销售全自动凝血分析仪及其附属模块和设备，并捆绑销售相关试剂耗材，谋取了更多交易机会。这里有两个不合规的因素：低价销售设备且捆绑试剂耗材违反的条例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反不当竞争法》第七条第一款第（三）项经营者不得采用财物或者其他手段贿赂下列单位或者个人，以谋取交易机会或者竞争优势：利用职权或者影响力影响交易的单位或者个人。我们应该有疑问：低价+试剂捆绑肯定不属于财务贿赂，那么属于后者其他手段的贿赂吗？如果低价+试剂捆绑属于其他手段，那么倒查1-2年，那些一分钱流水线和设备的所有渠道商都属于违法行为。如果这个条件不成立，那就是有其他的可以证明有贿赂的行为，但是处罚中并未明确表明。IVD设备+试剂一起销售的方式不新奇，但是这种处罚的方式比较新奇，那么是否意味着以后所有涉及低价投标的行为，都涉及到违法；不中标的企业可以直接举报，一旦有先例，整个商业模式有可能就需要重建。2025年1月，福建省漳州市卫生健康委员会发起了一项医疗设备采购项目，涉及生化免疫流水线，预算金额375万元，最高限价为306万元。最终，片仔癀旗下的福建片仔癀诊断技术有限公司以每条流水线仅1分钱的价格中标，当时在行业引起了巨大的轰动。同样在当月，漳州市卫健委的急诊血凝流水线采购项目中，6个采购标的均以1到3分钱的价格成功中标。2025年4月，中国政府采购网发布的“南雄市肿瘤筛查设备采购项目”，5台临床检验设备预算190万元，而三家厂商仅以总价4.9万元中标。2024年6月，中国政府采购网发布公告称，迈瑞医疗1元钱中标的三甲医院生化免疫流水线项目被废标了，原因是“本项目收到对中标结果的质疑”。该项目原本在5月22日中标，采购方是广西壮族自治区妇幼保健院，预算为400万元。我们可以发现，政府的打击力度在不断加强，合规性在逐渐增强，渠道在中间夹着的无奈，你可以说我曾经赚过钱，但是现在是真的不赚钱。周六和河西幕老宋battle一个多小时，我们在讨论的主题是：哪种招标方式更合适？上周老宋写了一篇：不到一年，就被打脸，聊到了不到一年整个检验的变化，甚至招标规则也发生了变化。从参数倾向性到广谱参数，医院对于招标参数的态度越来越谨慎，从厂家给的指定参数挂网，到每一条标星的都要有三家以上满足，再到甚至没有标星的，大众参数大家一起来聊，这些年招标的规则也在随着行业的发展改变。医院直接招标试剂，按照收费的多少扣率来招标，至于设备，则按照每年多少的租赁费支出；这类模式我们统称为浙江模式，基本每个市都有这种成交的案例，这种招标模式，从好处上讲：可以降低医院的初期投入成本，缓解资金压力，并且租赁方式引入的设备更加灵活多样，但是很大的一个问题是：服务周期基本都是3年以上，厂家愿意投入这么大的资源，换取的一定是长期的生意。而且租赁的模式，并不是完全以价格分作为主要的分数项，后续的服务分占比很高，所以我个人认为，浙江的租赁模式的合规及腐败风险是更大的，因为3到5年的利益，更大。为了防止出现劣币驱逐良币的事件，山东省开创了点名招标的模式，招标的时候通知几个头部或者二线的品牌，只允许哥几个来投标，至于价格，参加招标的兄弟们窝里斗，低价者得。山东招标创新的点在于，一来我既保障了来参与招标的企业质量不会太差，至少设备和试剂质量得到了保障，二来我让参与招标的企业自相竞争，最低的价格中标，这样两全其美。相较于浙江模式，我更倾向这个模式，这也是我和老宋不一致的点，他说这样让中小企业没办法活下去，甚至都没有招标的资格，我说本来他们就没存在的必要性，未来就是几家在玩，小企业参与的必要性可以忽略了，至少这样医院的质量可以得到保障，不至于设备三天一小修，五天一大修。这里的低价不是哪种劣币的低价，现在医院为了维护基本的运营，只能从检验科、放射科下手；试剂重新招标，所有的厂家都可以参与，不限品牌，不限价格；而且这个属于院长高层的决定，谁提反对意见，指定哪个品牌，直接给与警告，医院的高层为了医院的生死存亡也不得不做出让步。怎么个低价法？就是谁价格低，谁中标，劣币驱逐良币怎么办？先明确什么是劣币驱逐良币，本质是信息不对称导至的，在当下环节，不太存在信息的不对称；如何规避，广州的做法是：第一中选人先入院做性能验证，如果性能验证OK，那么可以使用，如果后续有质量或者试剂相关问题，医院保留最终解释权，有权更换品牌；但是可苦了检验科的老师们，如果是15189实验室，估计心里会蹦一句：WQNMLGB（我去年买了个表）老宋认为这种模式更好，让更多的企业可以来参与其中，我认为这种模式只适用在新上任的领导层，要大刀阔斧改革的决策层，否则很难推动，因为阻力很大，反对的声音也有很多。每种招标模式都有其诞生的原因，也有其存在的道理，未来会不会有其他的模式，比如设备集采、近期议论的设备抱团捐赠等。亦或许本就没有什么公平的招标方式。不管怎么样，这些都是政策行为，而非市场行为；行业只能跟着政策的调整做对应的改变；医保不会因为你为行业做出的贡献而放过你，也不会因为你现在不赚钱退出而放过你，真的是如德华一样，你想做个好人的时候，是时代的无奈。最近行业的捐赠之风又盛行，很有可能是因为上面的招标规则的改变，不可指定参数，价格低的才能中标，又受到价格的冲击，捐赠的模式又开始走向市场。近期，某省卫健委发布的《关于做好捐赠医疗设备接收工作的通知》。为使捐赠设备尽快到位，要求各有关市州卫生健康委、各单位积极配合，协调做好受捐医院医疗设备接收工作。关于捐赠，河西幕之前也分析过，这里不做赘述，这里需要表达的点为：是反不正当竞争法更有法律效应，还是《卫生计生单位接受公益事业捐赠管理办法（试行）》更具权威性。为此我还去特地学习了下法律知识：《中华人民共和国反不正当竞争法》由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制定（法律），属于国家法律，效力层级高于行政法规和部门规章；《卫生计生单位接受公益事业捐赠管理办法（试行）》由国家卫生计生委（现卫健委）和国家中医药管理局联合发布的部门规章，属规范性文件，效力低于法律。作为行业专项规章，其内容需服从上位法（如《反不正当竞争法》），不得与之冲突。
那么再回到这个捐赠的内容，只要捐赠不涉及到商业营利性活动，仍然可以接受捐赠，只要没有耗材和试剂绑定销售。但是在IVD领域，尤其是发光产品、甚至是现在的凝血、生化产品，都逐渐走向封闭体系，没有所谓的不绑定试剂和耗材，这就很有意思，大家都知道的行业规则，难道某卫健委不知道，不可能，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大家在玩灯下黑。如果这种捐赠模式成立，只要涉及到医院采购该投放品牌的一个产品和耗材，毫无疑问就是违反反不正当竞争法；如果投放品牌不给设备开放，设备仅仅是购买不用，那么捐赠的意义在哪里？这个矛盾，在捐赠之前不可能不知道，只是觉得没有说出来，就不了了之了。IVD或许本身未来就是剩下强者们的游戏，但是那些在行业进步中做出重要贡献角色的企业；比如万泰的传染病、星童的PCT、仁迈的心肌、中元的光磁一体凝血等等；这些企业他们有留在牌桌上的机会；如果是市场行为，那么所有的人都无话可说，输就输了，如果是政策行为，那么对于整个医疗行业而言，无非就是寒上加寒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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