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D-1战场全盘点，价格从来不是药物的核心竞争力

今年下半年，国内患者翘首以盼的PD-1药物终于在国内上市，相较于此前业界评估的大约60万人民币一年的售价而言，此次公布的价格可以说是非常的亲民了。欧狄沃（Opdivo）的官方建议零售价为100mg/9260元和40mg/4591元；可瑞达（Keytruda）的建议零售价为100mg/17918元。可瑞达在国内的售价仅为在美国的一半。PD-1药物的价格战序幕已悄然开启。

表1：两种PD-1抑制剂用药价格对比

1、PD-1介绍

如果说近几年在医学界掀起最大浪潮的药物，那一定非PD-1抑制剂莫属。2015年，美国前总统吉米·卡特在接受放疗和PD-1抑制剂治疗后发表声明说，医生在给他做完最近一次脑MRI后，没有发现此前在他大脑中出现的黑色素瘤或新的癌细胞。这一声明使得PD-1抑制剂在全球范围内引起了大众的广泛关注，因此它也被喻为“治愈总统的抗癌神药”。

那么PD-1究竟是什么？PD-1的全称是程序性细胞死亡受体蛋白1（Programmed cell death protein 1），是一种位于T细胞表面、进行免疫调节的蛋白质受体，当肿瘤细胞表面的PD-1受体与配体PD-L1相结合时，T细胞的免疫功能就会被关闭，导至肿瘤细胞无法被杀死。目前对这一免疫过程进行抑制的药物有两种，一种是抗PD-1抗体，另一种是抗PD-L1抗体，通过抑制PD-1和PD-L1的结合，从而激活T细胞的功能，使其杀死肿瘤细胞。

图1：PD1抑制剂工作原理示意图

2、全球已上市PD-1抑制剂盘点

目前在全球范围内已上市的PD-1抑制剂共有5种，包括2种PD-1抗体和3种PD-L1抗体。

表2：全球范围内上市的PD-1抑制剂盘点

2018年6月15日，中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正式批准Opdivo（欧狄沃）上市治疗非小细胞肺癌，是我国上市的首个PD-1抑制剂。2018年7月25日，中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又批准了Keytruda（可瑞达）用于经过系统性治疗后的晚期黑色素瘤患者。

3、国内药企上市前PD-1抑制剂盘点

与已上市的PD-1抑制剂相比，未上市药物的竞争更为激烈，仅在国内处于临床阶段的就有20余种。去年底，信达生物提交的信迪单抗注射液的上市申请（CXSS1700038）获得CDE承办受理，是首个国产PD-1抑制剂上市申请。截止目前，处于国内PD-1抑制剂研发第一梯队的4个厂家（恒瑞、百济神州、信达、君实）都已递交上市申请，国产PD-1最快有望于今年下半年问世。

表3：国内上市前PD-1抑制剂盘点

4、药品定价策略分析

其实对于大众来说，在药物方面最关心的问题不外乎两样——效果和价格。PD-1抑制剂因其作用机制均为免疫检查节点抑制剂，药物效果在理论上不会有太大的偏差，又因为近年来“神药天价”的观点已经深入人心，人们会更关心当疾病来临时用不用得起可以救命的药。

从目前国内已上市的两个PD-1抑制剂的定价来看，都仅仅是美国定价的一半，几乎达到了全球的最低价，颠覆了以往多数外资新药中国上市价普遍高于欧美发达国家的定价策略，并且Keytruda（可瑞达）已率先携手中国初级卫生保健基金会开启了慈善赠药项目。

虽然中国本土企业的PD-1新药距离获批上市还差“临门一脚”，但国产PD-1的研发和推进的市场化和商业化进展得很快，迫使跨国药企不得不把这个价格降下来。在中国范围内“神药”PD-1的价格战已经开始，而且相信本土企业的药物定价还会更低。

且近年来我国癌症治疗形势严峻，已得到了国家的重视，除了实施进口抗癌药物零关税等政策，国家还对抗癌药物的医保准入谈判加大了力度和速度。去年和今年国家医疗保障局已谈判成功了32个抗癌药物，使其价格平均降幅达到50%，最高的达到了80%，药物进入医保后将会进一步减轻患者的负担。尤其在今年的抗癌药物医保谈判中，有相当一部分药物是去年（6种）甚至今年（4种）新上市的，就已进入医保目录，可见国家层面对抗癌症的决心和力度，健康中国2030绝不仅仅是一句口号。

表4：2017和2018进入医保目录的抗癌药物

药品价格的构成一般来说包括四个方面：生产成本、流通费用、国家税金及企业利润。此外还受到药品价值因素、国家政策因素、药品市场状况因素和消费者行为因素的影响。

作为PD-1抑制剂这样的新药，药企的定价策略一般分为如下几种：

1）撇脂定价：即高价策略，在新药上市之初，尽量把价格定高，以便在短期内获取高额利润，回收投资，以后再根据产品的生命周期变化分阶段降价。使用这种定价规则一般来说要满足市场有足够的购买者、高价带来的数量减少不抵消利益以及竞争者少的条件。

2）渗透定价：是指在新药上市之初，把价格定在相对低的水平，一般来说需要满足市场对价格敏感、成本随销售量增加而减少和低价可驱逐竞争者的条件。

3）中间定价策略：也叫反向定价，是介于撇脂定价策略和渗透定价策略之间的一种策略，对产品既不利用市场上需求迫切的有利条件制定高价，也不从对付竞争者的角度考虑制定低价，而是制定能获得“公平”利润率的定价。

表5：撇脂定价与渗透定价对比

5、药品如何在激烈的竞争中求生存

1）赛道拥挤，资源有限

截止目前，中国在Clinicaltrials登记开展的PD-1临床试验就有200余项，竞争早已从上市前就开始。PD-1药物的扎堆及同质化使得有限临床资源的配置不均衡并导至浪费，已有研究者惊呼“不仅搞科研的临床医生不够用了，连入组试验的患者都不够用了”！从这一趋势看，未来几年将是国内PD-1药物的上市爆发期，面对资源有限、赛道拥挤的境况，药企的出路在哪里？

短期内进行价格战是见效较快的一种方式，但是面对数十个甚至上百个的竞争对手，无止境的价格战最终造成的结果必将是全盘皆输，只能在一定的范围内操作，并且随着市场的成熟与消费者的回归理性，价格将不是影响最终决定的主要因素。

2）质高价廉，回归初心

最根本的出路必将是回归药物开发的初心，回归医学的本质，在差异化中求生存和发展。从短期来看，差异化是指避免将药物开发的适应症局限于热门肿瘤或者是竞争对手已获批的适应症，避开热门资源的抢夺，弯道超车也不失为一种抢占市场先机的方法；从长远来看，差异化必将是回归学术，虽然PD-1的作用机制是一样的，但是从ASCO、CSCO等学术会议上各家药厂公布的临床数据来看，有效性、安全性及生存时间等数据还是存在着明显的差异的，这与生物制剂开发时的化合物结构等都存在一定的关系，制药企业如何从研究中发现数据差异，并从差异中洞见医学策略是使药物生命周期健康发展的不二准则。

科学的发展让人类攻克了一个又一个的疾病，在抗癌的道路上我们已经走过了数十年，突破点可能就在不远的未来。我们看到了从化学治疗、放射治疗到靶向治疗和免疫治疗的发展和转变，这一过程离不开大量制药企业的努力。在今天的市场上打的激烈的是PD-1，明天可能又会有新的爆点产品，药物价格的变化固然会使大众短期受益，但为了维持健康产业生态系统和社会可持续发展的良性循环，价格从来不是药物的核心竞争力，越过价格战的山丘可以遇见更美的未来。